笔者按

  

这本大学一年级的课堂讨论记录（以班为单位，每次为两节课）多少反映了那个时代大学生思想的一个侧面，可惜只记录了1980年的课堂讨论（即使这一年也记得不全），后来的讨论比这一年要专业、深入一些，也更“乱”一些，尤其是以小组为单位的讨论，经常吵翻天。 

 

记录中有些简写的单词在整理中尽量做了还原，如“资法”、“社法”还原为“资本主义法”、“社会主义法”；其他都基本保持了原样。

 

注：作者所在班级为西北政法学院79级法律系4班

 

01

1980年3月10号，上午   

1、

2、

（注：没有记录讨论题目，也没有记录是什么课，但从内容上看应该是“国家与法”，即后来的法理学）

ZH：

民主的阶级性，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的民主，即少数人的民主，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民主，即多数人的民主。在资本主义社会，没有人民的民主。

实现民主要靠物质实现，我国有实现民主的一切条件，因而有可能实现民主，但事实上却没有民主。

X：

不理解老师的观点。老师的观点是，资产阶级民主本来并不民主，但非要说民主，因而虚伪；无产阶级民主，公开声称自己有阶级性，因而真实，既然如此，刘少奇为什么一张“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就下了台？

B：

民主从两个方面理解：国家权力和人民权利，二者不同等。

国家权力又分两方面理解，一是由谁掌握国家权力，这只能是少数人掌握，如果这少数人代表了人民利益，则有民主。二是国家政治制度及立法、司法、行政、军队产生的形式和运用的形式，中央权力和地方权力的关系，民主应该是中央与地方F权，而目前我国地方毫无Q力。

人民权利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人民实行对国家的领导，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要完善制度，要成为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解决好人民代表大会和党中央的关系。要实行P选制（要自下而上而不是自上而下地产生代表）、罢免制、监督权。二是人民自身的民主权利，包括言L、信Y自由，尤其是ZHZH信Y自由，这些问题还有待解决。

社会主义法治是社会主义民主的保证，要处理好党与法、国家与法的关系。

Q：

官方理解民主为一种政治制度，而人民理解民主是要实惠的东西，这是一种矛盾。社会主义民主是多数人的意志，专政是对少数人的限制，不能把民主和专政互相搀和。目前应多谈民主，不要过多强调专政。

我国封建残余特别多，人民怎样实行民主？除了人民代表大会外，只有“四大”。

民主和集中，集中应是自下而上，而我国却是自上而下，不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而是集中下的民主。

民主和专政，目前民主是矛盾的主要方面。

Y：

民主属于上层建筑，由经济基础决定。

民主包括两方面：国家制度和人民制度。

首先是国家制度，由什么人掌握国家政权，社会主义民主是一种真正的民主。在我国长时间里的一些错误，使我国基本上没有民主，封建独裁较严重，但并不能说这是由于社会主义制度而造成的，因而怀疑社会主义制度。

强调国家制度并不排斥人民制度，只是后者次要一点。

W：

对民主有两种理解。当民主和集中统一时，是人民民主，而不是一种政治制度，当民主和专政统一时，民主是国家制度。

按“民主就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统治”来解释，因为资本主义民主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因而资产阶级没有民主，只有社会主义民主才是真正民主。资产阶级民主和无产阶级民主在阶级性、广泛性和真实性方面都不同。

H：

如果我国宪法能实现，那是达到了非常的民主，但事实上并没有全部实现，也不可能全部实现，都是纸上谈兵。

建立社会主义民主，首先要肃清官僚主义。

B：

不同意W的意见，他把无产阶级和人民对立起来，而在社会主义社会，两者是同一回事。

还有一点，D的政策应代表人民，……（此处省略34个字）

老师总结：

……

0

02

1980年3月24号，上午，国家与法课

讨论题：

1、如何正确理解我国现阶段的阶级和阶级斗争？我们关于现阶段阶级状况的分析，同斯大林1936年对苏联阶级状况的分析有何异同？（重点讨论题）

2、社会主义国家有哪些对内职能？你对这些职能是怎样认识的？

3、为什么说只有社会主义国家才具有经济组织和文化教育工作的职能？

G：

阶级和阶级斗争有产生，也就会有消亡。我国目前正处于阶级和阶级斗争消亡的前夜，我们已经消灭和改造了敌对阶级，但阶级斗争还存在，还有许多分子，国际上还有苏修，阶级斗争并未消灭，但阶级斗争也不能扩大化。

Z：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国家职能中，除镇压职能之外还有经济建设职能，经济建设搞好了，对前者也是一个促进。

我国目前不应放弃镇压职能，但重点应在经济建设。

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有矛盾，但根本利益一致。

现阶段无产阶级包括农民、知识分子吗？

现在社会上的捣乱分子能否形成一个对抗集团？

资产阶级不存在了，无产阶级是否还存在？

CH：

剥削阶级不存在，但阶级敌人还有，这是两个不同概念。剥削阶级之所以消亡，是我们摧毁了其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

无产阶级在消灭资产阶级后还存在的原因是，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不仅是消灭剥削阶级，还要实现共产主义；与无产阶级相矛盾的不止是资产阶级，还有农民阶级。

J：

剥削阶段经济基础消亡后，剥削阶级是否还存在？少数捣乱分子构成一个阶级集团吗？

P：

应区分阶级和阶级斗争的不同点，这是两个不同概念。

W：

一切阶级都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消灭了这个物质基础，这个阶级也就不存在了。

无产阶级在消灭了其他阶级之后也就不存在了，因为已经从资本主义手中夺回了生产资料（引用斯大林语……）。

Q：

如何理解华主席说的“剥削阶级已不存在”？我国1956年已取消了资产阶级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因此我国已不存在阶级斗争，但是阶级敌人的一些意识在上层建筑、意识形态上还存在。

社会上的犯罪分子不是敌对阶级，但其破坏结果和阶级敌人一样，因而这也是阶级斗争的一种性质。

无产阶级专政这一名词不太适用了，应改为“人民专政”。

有的文章以三大差别为标准划分阶级，是不妥当的，划分阶级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把经济利益和经济地位作为划分阶级标准，是庸俗的。中央领导和我们的经济利益显然不同，但根本利益是一致的，只能按阶级利益划分。

Z：

划分阶级要有两方面，经济标准和政治标准。

T：

列宁划分阶级的话仍未过时，从三方面……，最主要的：占不占有生产资料，其次能否支配生产？至于政治标准，则是经济生产资料的外在表现。

老师：

资产阶级可分为大、中、小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是官僚买办阶级，中资产阶级是民族资产阶级（资本家阶级），还有小资产阶级。

资本家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区别。

划分阶级（经济标准）和划分政治派别和政治集团（政治、经济标准）的标准不同。

N：

阶级——社会集团。

在我国，是否一些社会集团占有生产资料，又占有生产分配特权呢？这些集团是否是一个阶级呢？在我国仍然有可能产生对抗的阶级，有可能。

B：

经济地位决定阶级，我们实行公有制，对抗阶级已经消灭，与其是特殊的斗争。

我国的生产资料占有形式是不是社会主义的占有形式？我国目前是垄断占有形式，广大工人、农民与占有形式脱离，而是由少数国家管理人员占有，因而他们在生产中占有主要地位，占有分配特权。这一部分人可能代表人民，但我们国家没有这方面的保障——他们不是人民代表大会产生，他们将来能仍然代表人民利益吗？我国行政机构庞大，有官僚阶层，南斯拉夫把官僚阶层转为集体所有制了。

“四人帮”的产生有深刻的历史社会根源，和我国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有密切联系，“四人帮”是真正的剥削阶级。

F：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一对矛盾，一方失去，另一方也不会存在。而在我国，资产阶级消亡了，但无产阶级还存在，因为无产阶级的任务是解放全人类，我国还存在两种残余、五种分子。

ZH：

我国目前的阶级斗争状况是，资本家阶级不存在，而资本家阶级和资产阶级有区别，因而资产阶级消灭没有？资本家阶级占有资产阶级的很大一部分，所以说资产阶级还存在就很矛盾。

现在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占主导地位，无产阶级专政是对剥削阶级的残余而言，不能说资产阶级不存在，因此无产阶级也不存在。

老师：

我们消灭了剥削阶级，但并没有消灭阶级。……

▲ 我们上学时的学校大门0

 

03

1980年4月15号，上午，哲学课

讨论题：

运用已学的哲学知识（物质和意识）分析《十三里店的凶案》

 

A：

第一点，思维和存在的问题：公安人员尊重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的原理，没有此案就没有关于此案的思维，不论是否意识到，钱被盗，人被杀总是事实。

第二，时空观：凶案里有时间，有地点，任何事物都有时空。时间的一维性：作案有前后的时间。

第三，意识能动性：公安人员以客观存在为出发点，实事求是，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Q：

案件一开始点出时空，说明时空对案件的重要性，任何事物离不开时空。

意识对物质的能动性：起初的判断被否定，说明其不符合客观实际，对死者被杀前的一系列分析，证明了作案时间，是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好例子。

通过现象看本质——认识物质世界的方法，公安人员排斥了一切假象，作出了真判，通过时空的分析，排斥了一些嫌疑，最后认定罪犯，也说明事物发展得有一个过程。

对于时间的无限性不好理解。

X：

存在决定意识，案子发生后，才产生对案件的分析。通过血迹判断作案现场，起初的错判是因为被现象迷惑，根据客观做判断，不是空想。

T：

时空观和意识与物质。

时空观：追查凶手主要是缩小范围，排斥一切不可能现象，剩下的即真实的，掌握主攻方向。他们严格把握时空，对掌握主攻方向起了很大作用。具有两次作案时间者仅一人，把地点也准确地放在了十三里大队。

意识与物质：办案人员先到现场仔细观察，而不是先主观想象（福尔摩斯在接触案件之前绝不空想），一切通过观察而来的细小痕迹，都是客观的，由此而产生分析，即实事求是。

ZH：

一般原理从个别中来，不能脱离实际，分析此案即从实际中理解抽象的东西。该案的大量调查研究是为了获得正确的思想认识，如确定罪犯出入口。

规律性：事物运动有规律性，但也有一些看来符合规律的东西是假象，有偶尔特殊的事例，因为万事万物是复杂的，该案中的事大部分符合事物规律，罪犯并未布置假象。

T：

该案的几个线索，发案——勘察——分析——定出主攻方向——新的认识，……

始终是存在在前，意识在后。

任何案子都是可知的，尽管罪犯狡猾，但他总有时空。

X：

世界可知——对有历史局限的人来说不一定可知，古人不可能完全认识世界，客观限制着人的意识。

ZH：

所谓狡猾的罪犯犯罪，只是给破案带来困难，但不是不可破案。

Q：

认识的无限性不属于一人，哲学是站在事物上面看问题，……

有限性和无限性的关系。

M：

……

G：

事物是有联系的，此案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血和血中的泥沙，几次作案的联系，……

B：

存在决定意识，……

XX：

案子的重点在现场，……

04

1980年4月20号，国家与法课

讨论题：

社会主义法制在建设四化中的作用是什么？

M：

……

X：

四化建设是整个社会主义的一部分，目的是发展生产力，法的作用表现在如下方面：

第一，对阶级敌人进行专政；

第二，保证良好的社会秩序；

第三，保证社会主义的经济活动（公有制，计划经济，按劳分配原则，合同信用）；

第四，对科学文化教育事业的作用。

P：

法制保证安定团结的局面，保证按经济规律办事，使民主得到其真正实施，调动一切积极因素。

P-：

组织经济计划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特有职能，是因其国家性质决定的。组织经济计划是消灭阶级的一个方面，而这一计划要由社会主义法律来保证执行。法不仅仅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对经济建设也有重大作用。从哲学上看，上层建筑由经济基础决定并为之服务。

我国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我国的繁荣富强决定于四化，决定于生产的发展。建国以来的动乱证明生产建设要由四化来保证。

我国的性质决定了其专政和民主是缺一不可的。

要尊重客观规律。大生产需要计划经济，法律保证人民尊重经济规律办事。

由此看出，法是保障四化的重要工具。

SH：

什么是法？法和政治、和政策的关系。

在社会主义主要矛盾改变后，法的作用是什么？社会主义法保证促进社会主义四化进行（社会主义法维护安定团结，保障人民民主，保证按经济规律办事）。社会主义法在实施中牵扯许多问题，比如对一些犯法的工作罚款，工厂出不起这笔钱怎么办？

（Q插话：工厂可以倒闭。）

社会主义法在四化中的作用：一是保卫建设，二是保护社会主义公有制，三是保证社会主义发展。

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并非从今天开始，过去也搞的是现代化，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就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十年浩劫从反面证明社会主义建设需要社会主义法。

社会主义法保证人民民主，保证按客观规律办事。

ZH：

社会主义法对文化教育的作用——实现四化需要科学技术，科学技术需要文化教育（技术来源和技术人员来源）。

由于阶级敌人还存在，因而还要有社会主义法。

社会主义法还有防止官僚主义的作用。

D：

法在四化中的作用：对敌人专政；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保证社会主义民主；保证经济建设。

保证经济建设是根本目的，而前三者都是达到这一目的的前提。

F：

现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摆在首位，“四人帮”对这一重点转移做了严重干扰，……

D-：

……

老师：

实现四化的经济前提——公有制；

实现四化的政治前提——安定团结；

实现四化的必要前提——按经济规律办事。

对这三者，法都可以起作用。

▲ 学校大礼堂（网图），当时法律系5个班经常一起在礼堂内上大课。0

 

05

1980年5月7号，党史课

讨论题：

为什么说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

Q：

党的领导不仅只限于解放战争，而是贯穿于整个党史中，贯穿在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由脱离群众到联系群众的整个过程中。

第一，党的力量的壮大。列举大革命时期党的幼小，到十年内战、抗战、解放战争，逐渐强大。解放战争时期军事上虽处劣势，但具有正义性和人民性。

第二，马列主义水平的提高。这是摸索出来的，党经过各式各样的错误，最后摸索到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相结合的道路，确立了毛泽东思想。如整风运动，……

第三，党的性质。是代表人民的党，建国后，党有脱离群众的倾向，因而犯了一些错误，使人民对党产生了信仰危机。

第四，党中人才济济，有一批优秀的战略家、军事家，党的领导人物多是旧社会的叛逆者。

第五。党以革命的两手，反对反革命的两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有比较厉害的两手。

M：

……

P-：

（着重谈）在解放战争中党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思想，这方面党克服了各种机会主义，特别是整风，在思想上铲除了机会主义产生的基础。

战争初期，党及时克服了右倾机会主义之后，开展了一系列运动（练兵、忆苦思甜等），毛主席发表了一系列指示，在政治上、军事上党都一直执行着正确路线。

在整个战争中，坚持把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制定了一系列正确的方针政策。

B：

一方面这个题有历史意义，另一方面有现实意义。

历史意义：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原因是党是真正代表人民的党，是马列主义武装的党。党之所以胜利，是由于三大法宝，党对三大法宝的掌握有个发展、成长的过程。

坚持民主集中制——党的建设，农村包围城市——武装斗争，没有照搬苏联经验，在统一战线上，党有正反两方面经验。党掌握了三大法宝，才取得了革命胜利。

中国革命胜利主要由中国人民努力奋斗，但并不否认苏联等的援助。

还要感谢抗战，党当时处于危机之中，由于抗战，党有了喘息的机会，利用这个时机发展了自己的力量；抗战的胜利和二次大战也有联系。

现实意义：在四化建设中，党仍然是根本保证。

解放后工作重点由农村转入城市，党没有经验，犯了一系列错误，导致WG的十年动乱。党对经济工作没有经验，由外行到内行，有一个转变过程。

在政治路线上，是否按客观规律办事？如片面强调阶级斗争就不是，……

现在党在政治路线上纠正了错误，但组织路线上还有一系列问题。

X：

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在于能用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相结合。

历史上被压迫者总是比较尊重客观事实。

我们党能密切联系群众，这是政治上成熟的标志，政治上民主，经济上给人民一定的物质利益。

党的建设在这一时期也很出色，如整党整风等等。

军事上，这一时期党的政策符合客观实际。

W：

政治上、军事上、经济政策上，路线都正确。

政治上，人民要和平，蒋表面也叫喊和平，想把战争罪名推给我党，我党采取了一系列反击，粉碎了国民党阴谋，得民心。

军事上，战略战术方面都正确，指挥无误。

经济政策上，土改争取了农民，给战争以很大支持。

Z：

根本原因是我党在政治上采取了联系群众（特别是农民）、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的作风。

我党之所以取得人民支持，除了党为人民谋利益外，还因为党员干部的模范作用。

党现在的威信不如解放战争，党在方针政策上有一定错误，还有就是现在党员没有先锋作用，自私自利，但我们还是相信党能克服这一切。

D：

在具体历史条件下，我党的性质、纲领、光荣传统都是非常重要的。

T：

解放战争时期为什么党的作用特别重要？解放战争为什么这样顺利？老师概括的四点很正确，但还可以再进一步概括为两点：

第一，党已成熟，毛泽东思想在全党占统治地位。

第二，党能清楚地认识群众利益，不仅代表群众利益，而且还照顾人民的眼前利益。

ZH：

解放战争迅速胜利的原因，在于党在思想上、组织上已经成熟。

国际国内客观条件也很重要，如在国内，人民渴望和平，厌恶战争，蒋在抗战中保存实力，在战后又企图抢夺胜利果实，使人民反感。

我党能顺应历史潮流，有正确的指导思想，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联系人民群众。

X-：

胜利由三方面造成，其中之一是党的方针政策深入人心。

老师：

新民主主义革命必须由党领导，解放战争也不例外。而战争如此迅速，如此成功，是由多方面造成的，可以从三大法宝等各方面谈，但都离不开马列主义同中国的革命实践相结合，以及党的方针路线方面。

党是伟大的党，也是犯过错误的党，但又是能够纠正错误的党。

▲ 我们班部分同学

 

06

1980年5月8号，国家与法课

讨论题：

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的关系如何？

CH：

社会主义民主是社会主义法制的基础，社会主义法制是社会主义民主的保证。

民主和法制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资本主义社会没有真正的民主，它必然要被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所代替。

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不存在虚伪性，虽然“四人帮”打倒之前遭到一些破坏，现在一些K物还横遭封闭，……

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的关系：民主是目的，法制是手段。

ZH：

首先说什么是社会主义民主，什么是社会主义法制？

社会主义民主的特点是人民当家做主，享有管理国家的权利，这必须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

社会主义民主与资本主义民主的根本区别在于，资本主义民主不是人民当家作主。

但资产阶级在各个不同阶段的民主也不同，在初期资产阶级民主充分体现出来了，但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后，资产阶级民主是虚伪的。

但目前看来，一些资本主义民主比我国民主，例如选举制，……当然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护其统治。

在我国，毛主席的每一号召都有威信，人民都衷心拥护，因为他代表人民利益。但是，随着无产阶级专政的巩固，社会主义国家要不要选举制？这似乎应该借鉴资产阶级的一些东西。

南斯拉夫在这些方面做了一些有益探索，在社会主义国家中走在前面。

社会主义法制的产生是随着阶级的产生而产生，社会主义法制产生的特点还在于它要打碎旧的一切法制。

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似乎矛盾，其实不然，二者缺一不可，密切结合。民主是法制的基础，法制是民主的保证。

极端民主是不可能的，极端民主化也就到了共产主义。

在我国，目前民主发扬得不够，法制也加强的不够，说人民当家做主，从哪些方面体现出来？法制也加强的不够，对一些走后门、搞特权的人不能制裁，为什么？

我国封建社会历史太长，我们目前应该大力宣传民主和法制。

X：

不重复上面同学的内容，只讲三点，

第一，社会主义法制通过什么来体现人民意志？例如陈MH副总理，把生病的工作人员赶下飞机，……

第二，民主是怎样产生的？

第三，法制是民主的保证，但在实际行动中并没有得到保证。

L：

民主是一个统治阶级内部每一个人都有管理国家的权力，并对被统治阶级实行有系统的压迫，社会主义民主是……，法制是……，社会主义法制是……，不同意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是一对矛盾，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是相辅相成、互相联系的。

X：

社会主义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是肯定的，不同意L的观点。

M：

……

R：

不同意L的观点，民主和法制应该是矛盾的统一体，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是同时存在的。

B：

法制——社会制度（老师），但这只说了一方面。依法治国，只有实行法制才能更好地治理国家。就是说权力不能任意实行，民主是法的基础，法也是民主的基础。民主和法制要有广泛的社会基础，要有一整套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理论。

老师讲课漏了一个问题，没讲法律的地位，没有地位就没有……，

国家与法的关系：国家这一概念，老师同学都讲得很混乱，把政府和国家混为一谈。政府应是国家的机关，一系列行政组织统称为国家。

国家是法人，法人和法是从属关系，首先从国际法和国家法的关系看，国家法受国际法的制约。国家并不决定法律，而是法律决定国家。

国家权力的基础是什么？国家本身不能得到权力，这种权力是由法律得来的，它们行使的权力是由法律规定的，它们的工作人员是由法律委派的。人民普遍感到，一切行为必须合法，国家必须受法律约束，即国家各机关受法律约束，国家制定法律和国家……，

并非社会全体成员都能自觉遵守法律，因而法律具有强制性。

如果国家权力由人民给予，那么什么是人民？是自然人还是公民？国家怎么从人民手中获得权力？国家只从法律中得到权力。

老师：

法制与依法治国是一个概念吗？“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是解释不通的。民主实际上是统治阶级管理国家的权力，社会主义民主本质是人民当家作主。“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对社会主义国家适用，对资本主义国家不适用。依法治国是法家的治国方法，属于意识形态。法制是目前有争论的问题。

0

07

1980年6月5号，国家与法课

讨论题：

社会主义法的规范适用的基本原则是什么？

ZH：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口号，是资产阶级革命初期针对封建法提出的，得到人民的拥护，在当时有革命意义，但后来这一口号的本质和内容有所改变，成为维护资产阶级统治的工具，资本主义私有制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人人平等，因而这一口号没有物质基础，是一句空话。

资产阶级在立法上也强调人人平等，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因而只是为了掩盖其本质。

我国是公有制国家，但由于封建残余存在，……

我国为什么要接过这一口号？因为人民欢迎，它代表人民的意愿，我们赋予它真正的内容。我国的公有制使这一口号有物质基础。

我们是作为司法原则提出来的，在立法上我们公开声称并非人人平等，这与资产阶级有本质区别，我们只在执法上讲平等，对人民、对敌人都是如此。

我国目前提出此口号，并运用法律规定之，……

……

（注：这次讨论课不知为何只记录了一位同学的发言）

 

08

1980年9月18号，宪法课  

讨论题：

宪法的本质和作用是什么？

C：

宪法是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是统治阶级的工具，反映了阶级力量对比的关系。

宪法与其他法的关系，有三个不同点，……

相同点，都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都反映了统治阶级的意志。

宪法由经济基础决定，并为经济基础服务。资本主义宪法在初期是进步的，但其本质决定了它的虚伪性。社会主义宪法对公有制的作用巨大，还有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促进生产，这是资本主义宪法无法比拟的。

宪法是反映统治阶级根本意志的，与其他法律不同，反映了国家性质及一系列的关键问题（经济制度等），社会主义宪法与资本之主义宪法不同之处在于，反映的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的意志。

宪法反映了统治阶级力量对比关系：英国的资产阶级宪法反映了资产阶级的妥协性，法国资产阶级宪法比较彻底，但在不同阶段也有所不同。我国五四年宪法和七八年宪法也有不同，无所谓哪个好，都是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

老师：

五四宪法比七八年宪法好。

G：

老师讲“宪法是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统治阶级意志的集中体现，是阶级力量对比关系的体现。”我认为这些都是错误的。

宪法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吗？宪法应该是维护统治阶级意志的工具，如国民党的伪宪法，在法律中也规定人民的种种自由，这就不是统治阶级的意志，这用反动派的虚伪性来解释是解释不通的。宪法体现了统治阶级的意志，但也体现了被统治阶级的意志。

宪法是阶级力量对比关系的体现吗？随着客观发展，人民的力量越来越大，迫使统治阶级在表面上规定种种自由平等，这是统治阶级意志的反映，而不是阶级力量对比关系的体现。

宪法产生于资本主义时代，从英国、美国、法国宪法的产生来看，宪法不仅仅反映统治阶级的意志，也反映了人民的意志。

Z：

“宪法是统治阶级意志的反映”，是对的，不同意G的观点。

宪法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但是经济基础有公有制和私有制之分。蒋介石的政权虽然有某些民主规定，与其本质是矛盾的，但并非主要矛盾，它本质上还是反映了他的政权的性质。在我国，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有矛盾，但其目标是一致的，无产阶级与知识分子的利益相符合，宪法既是工人阶级的意志，那么也就是人民的意志反映，阶级性和人民性是统一的。

资产阶级一系列的民主权利，的确是由统治阶级的力量对比关系来决定的。

宪法属于上层建筑，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又为之服务，它对经济发展有阻碍作用和促进作用之分。在任何社会，宪法与经济基础总有冲突，在公有制的社会里，冲突时需要修改和完善宪法，如在十年浩劫中，宪法没有作用，有也是表面的作用，而这几年大有进步，这说明宪法不适应经济基础时，凭政治制度可以改变，而不用暴力革命。但资产阶级宪法也能促进生产，否则无法解释资本主义生产为什么发展得这么快，因而资本主义宪法也多少代表了人民利益，至少工人不起来造反。

老师：

宪法反映统治阶级的意志是怎么反映的？从哪几个方面反映的？

资本主义宪法是否反映资产阶级的意志？

既然承认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关系，……

N：

怎样看宪法具有欺骗作用？列宁说过，当宪法和现实脱节时，就是虚伪的，反之则是一致的。

并非资产阶级宪法才是虚伪的，宪法是统治阶级意志，并不意味着宪法没有欺骗性，但只是附带的。只要宪法与现实脱节，就是虚伪的，如一些第三世界国家，既不属于社会主义，也并非资本主义，……

X：

宪法只是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统治的一种手段，开始是资产阶级反封建的产物，后来统治阶级多少认为有点用，因而拿来当工具，满清时期、蒋介石等完全不要法，但也搞宪法，就是欺骗性，是阶级力量对比下产生的，……

五四宪法反映了各方面的自由，《公安六条》却与此抵触，因而五四宪法也是虚伪的。

ZH：

宪法一开始就有欺骗性，它对统治阶级是真实的，对被统治阶级则是虚伪的，真实和虚伪是辩证的统一。

五四宪法对于一些资产阶级来说就是“虚伪“的，不奇怪，很正常。

宪法的本质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但表面上也是被统治阶级的意志，如资本主义社会，工人也有自由，这就是欺骗性。

规定到宪法中的条文并不能说明本质，清王朝的宪法规定了“君上大权”和“平民权利”，是真实的，因为它赤裸裸的，没有虚伪性。宪法是一种形式，是统治阶级意志体现的形式，这种形式并非一定表现其内容（统治阶级意志）。

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法律与上层建筑，……法律反作用于经济基础时，是积极的，说明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相适应；反之是消极的，说明二者不相适应。在这里，我们对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作用强调不够，在二者相适应时，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不只是促进，而可能有决定作用。

在”四人帮”时代，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适应，生产力不发展在于上层建筑有问题。

阶级力量对比关系不能说明宪法的本质，英国宪法是资产阶级与封建阶级妥协的产物，老师认为反映这两个阶级的意志，而实际上他们只是一个阶级。阶级力量对比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力量的对比，它们还各包括哪些阶级，……

关于宪法的作用，同意老师的观点。

D：

宪法是否只反映统治阶级的意志？宪法集中反映统治阶级的意志，但也反映被统治阶级的意志。

宪法分为资本主义宪法和社会主义宪法，它始于资本主义时代，是资产阶级意志的反映，它与反映劳动人民的意志是矛盾的。资产阶级是依靠人民走上统治的，它一方面镇压人民，一方面也对人民让步，使人民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到宪法中，是阶级力量对比的反映。资产阶级虽不愿意如此，但为维护其统治，必须这样。

现在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得快，原因之一在于他们给人民一定的民主权利，尽管这种权利有一定限制。因为他们实行私有制，这与公有制的人民当家做主是不同的，也是虚伪的。在社会主义国家，宪法能否反映被统治阶级的意志？五四宪法保护资产阶级私有制，并保护一切公民（包括被统治阶级的大多数）的通信等自由，这是由当时的经济基础决定的。现在我国的宪法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被统治阶级的意志，随被统治阶级的改造，……

宪法的个别条文具有虚伪性，但其本质又从条文中反映出来，个别反映一般，一般寓于个别。

B：

公民中有一部分是被统治阶级，统治权即国家管理，公民有没有阶级性？没有（除被依法剥夺政治权利外），人民代表大会是否是一个阶级机构？它以选民为基础，还是以哪个阶级为基础？

现阶段阶级关系如何划分？划分标准是什么？在我国的所有制形式下，产生了”四人帮”复辟。我国的所有制形式是否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形式？管理人员管理国家，与劳动者脱离，如果没有一套政治制度，必然导致官僚主义、封建主义。

什么是无产阶级？我们国家谁是统治阶级？谁是被统治阶级？含糊不清。

现在我们把复杂的社会现象简单化了。

 ▲ 西北政法学院校园（网图）0

 

09

1980年9月26号，哲学课

讨论题：

官僚主义在认识论上的错误根源、表现、危害、纠正方法及纠正意义。

Z：

毛主席说过“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是大量存在的，……”现在官僚主义很多，主要是骄傲自满，不懂科学，一言堂，脱离群众和实践，不实事求是，个人利益为重，对革命事业发展危害甚大（引用华主席讲话中所述官僚主义的三种表现，……），官僚主义的存在说明我国社会制度不完善。

意识对物质具有反作用，是客观条件所决定的，符合客观条件就能成功，“渤海二号”事件就是因为不尊重事实，扩大主观能动作用。干部离开实践会高高在上，也必然脱离群众。

我国建国初期的工作做得很好，为什么现在官僚主义泛滥？官僚主义广泛长久存在的基础在于人民，人民认为“官”是应该在上面的，官也就认为人民理所当然是必须拍马屁的。

H-：

在阶级社会里，官僚主义分为剥削制度下的官僚主义和社会主义社会的官僚主义，各有不同。

社会分工产生后，必然产生官僚主义，社会主义社会也有分工，因而也必然产生官僚主义。

B：

“国家形成后必然产生官僚机构，也就必须产生官僚主义，这是不可克服的。”胡的这种说法不准确。官僚主义确实随国家机构产生，在社会主义社会，人民支配生产资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总是通过干部来实现的，只要真正实现人民民主，官僚主义在社会主义国家将不是大问题。我国目前官僚主义比西方国家厉害得多，不是几个人，而是形成了一个阶层，这主要因为社会制度。

官僚主义表现为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官僚主义有其哲学基础，即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

我国的官僚主义阶层有权，因而就有了一切，不是经济地位决定政治地位，而是政治地位决定了一切。

克服官僚主义，唯一的途径是改革经济制度和中央J权制。

ZH：

关于官僚主义的错误和根源：

第一，官僚主义在我国已上升到显著地位。

第二，官僚主义产生的根源，自有阶级、国家以来就有官僚主义，我国还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

第三，在认识论上的错误，不尊重客观规律，从主观出发。

第四，官僚主义的表现：一是脱离实际，二是脱离群众，三是……，四是家长作风，五是空谈。

第五，官僚主义的本质是，……

D：

官僚主义主要是主观主义。

10

1980年10月6号，宪法课

讨论题：

（注：讨论情况未记录。这一天的日记写着：“3-4节课宪法讨论，我懒得做笔记了，因此只想认真听听即可，没想到效果反而好些，注意听，注意思索，并没有太开小差。”）

 

11

1980年11月14号，哲学课（分小组讨论）

讨论题：经济管理改革……

（注：讨论情况未记录。根据这一天的日记记载，“小组讨论吵得厉害，听说其他组也一样，…… ”）

▲ 小组讨论大多在宿舍进行

12

1980年12月23号，哲学课

讨论题：

当前加强社会主义道德的重大意义何在？道德和法律的区别？

C：

第一，法律是国家制定和认可的，具有强制性，道德是靠人们自觉遵守的。

其二，法律是阶级社会的现象，道德存在于一切社会。

其三，法律是有阶级性的，而一部分道德是没有阶级性的。

L：

法律有阶级性是就其本质而言，道德也应从本质上讲，因而不应说一部分道德没有阶级性；如果从法律中抽出某些条文看，也是没有阶级性的。

N-：

法律只属于统治阶级，而道德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分。

L：

就社会意识反映社会存在方面来说，法律落后于道德，总是先有道德，然后才有法律。

C-：

一个社会只有一种法律，而一个社会却可以有许多种道德，如我国目前有社会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等各种道德。

老师：

法律是成文的，而道德是不成文的。

C-：

电影《三本五十六》所反映的日本的不义之战是否反映了道德的人民性？因为不仅日本统治者，而且日本人民都支持、拥护这一战争，许多下级将士为此勇于牺牲。

W：

一般来说，道德比法律能更经常地感觉到。

X：

道德不是绝对的，受各种历史影响和宗教、艺术、政治等多方面影响，如我国目前道德就是受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以及苏联等各方面的影响，形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奇怪道德。

C-：

道德是指统治地位的道德，一个社会中固然有多种道德，似乎乱七八糟，但其中必有一主要的，即统治阶级的道德。

SH：

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民族，都有不同的道德。例如在某些民族，一夫多妻制至今仍然是道德的，道德离不开经济基础。

法律是道德的一种补充，当道德无能为力时，就需要依靠法律。

A：

道德随生产关系的变化而变化。

ZH：

也有全人类共有的道德，例如某国的不道德行为会引起各国的谴责，在所有社会，流氓行为都是不道德的。

道德有阶级性，因而没有客观标准。

Q：

道德不是阶级的产物，而是社会的产物，……

▲ 我们班的毕业照（前排右一为笔者）    

本文作者马岭，系西北政法学院79级法律系4班学生，毕业后分别在陕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讲授宪法学，1988、1994、1999年先后评为讲师、副教授、教授。

来源：青春都在西北政法

编辑：李明洋（2022级） 

责编：弓茜楠（2020级） 吴   珂（2020级）

校对：魏佳乐（2021级）

审核：杜　平　周建利复制搜一搜分享收藏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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