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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文苑丨1979级校友富艳春:我们的青春都在西北政法

  • 来源:国内合作与校友工作处
  • 发布者:校友办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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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微凉


1979年是我人生非常重要的一年,考上大学、开启新的人生,“十年寒窗苦读日,今朝金榜题名时”。当时的感觉虽没有孟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样得意忘形,但确是非常高兴和开心,那一段时间兴奋之情从身体的各个细胞迸发出来,颇有一种志得意满之感,甘肃18万考生,预考后参加高考5.2万,最后录取4300余名,录取率2.3%,真正觉得是天之骄子。6月高考、7月填报完志愿后,我就急切等着录取的消息,因为高考成绩出来后觉得比较理想,所以并不担心落榜。但通知书迟迟未到,还是有些焦虑,每天出去到同学那里转悠,四处打听消息,回到家里也是时时出门引颈而望,看看邮递员出现没有,这种忐忑盼望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八月份,西北政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到了,父母和两个弟弟也是高兴万分,富家的历史上终于出了第一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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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10月学院召开迎新大会)

学前准备

欣喜之余便开始了入学前准备。按照学校通知书要求购买了《毛泽东选集》15卷,购置了书包等学习用品,准备了行李被褥、换洗衣服。在一个周末,父母带上我到百货商店选购了两套衣服毛料,专门到裁缝店为我量体裁衣,当时毛料属于比较高档的。之后又到钟表柜台打听手表价格,花费200元左右买了一个大件,一块英纳格手表,戴回家后左看右看觉得表确实好,但价格不菲,两个弟弟很羡慕。父亲也一直巴巴的看着,考虑到父母辛劳不易,且也没有享受过此等贵重用品,我决定将新表留于父亲,父亲的上海牌手表归我。准备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此期间,联系上了同城的关维德同学,毕业于白银二十一中,比我高一届。出行的日子到了,93日左右,带着父母关切和期盼,带着亲人的牵挂和梦想,带着同学真挚的友谊和祝福,远行启程了,当时行程是从白银乘长途班车到兰州,之后从兰州乘火车到西安。班车启动那一刻,我回首相望父母亲人,只见母亲泪水喷涌而出,真正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刻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入学报到

从兰州出发后,经过一夜的连续颠簸,我们终于到了西安。下了火车,对于没有去过大城市、未见过世面的17岁少年来说,处处都新鲜,出了车站,眼睛就不够用了。只见站前广场行人熙熙攘攘,一片片蓝绿色服装,鲜有花色点缀。出站不远,双目寻觅,终于看到了西北政法学院新生接待处,之后工作人员热情的把我们送上学校接送车辆。我们这一届学生是文革中断招生复校后的第一届,到校后报到分到了法律系五班、简称“七九五”,后又按照导引找到了宿舍,位于西二楼东侧的一间,同宿舍7人。稍后不久,相伴四年上下铺的刘作翔同学报到了,考虑到时间还早我和作翔兄约定先熟悉校园环境,之后进城浏览市容,校园不大,布局紧凑,一进大门,两侧是非常高大的梧桐树,叶冠给主干道搭起了一条绿色长廊,长廊的尽头是挺拔的迎客松,之后是学校最宏伟的建筑-位于校园中央的办公教学楼、大礼堂,两侧辅楼是图书馆,建筑具有50年代苏式建筑特点,楼后有几排平房作为教室。教学区后是运动场,最后是生活宿舍区。总之,学校虽然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但大体上是认可和满意的,尤其是学校老师的淳朴热情,南来北往同学的欢欣激动。由于学校才恢复招生,百废待兴,我们报到时,原“西安师范专科学校”牌子还挂在学校大门上,还有部分学员也在校内学习,直到一年后才结束撤离。

我的宿舍

熟悉完校园情况,我和作翔同学就乘3路公交车进城了,上车后听着售票员说着西安口音普通话,我觉得特别洋气。到城中心钟楼后,我们开始了步行浏览,围着城墙主线一处一处参观,东大街、西大街、解放路,从东门转到西门、从南门到北门,到夕阳西下时,我们意犹未尽的踏上了回校之路。到了宿舍,发现同舍同学都来了,吃惊的是早晨我来时行李放在下铺,现在不知为何到了上铺,另一惊奇的是同学年龄差距特别大,最大的50年,文革中老三届,已近30岁,最小的64年,入学时才15岁。我们宿舍除了我和兰州去的冬冬同学是应届生,其他都是50年代的,工农兵齐全。长老朱金生,北京人当过兵,来自青海工厂;老二刘兴魁、兰州榆中人,大队支书,入学时22岁,入学后身高长了4厘米;老三刘作翔,来自平凉工厂,勤学苦学典范,后成中国中青代法学家;老四王哲昌,来自白银企业,后到北京法律系统工作;老五樊巨涵,来自兰州军区,毕业后回到军队司法部门;老六富艳春,白银公司二中应届毕业生,后回甘肃工作;老七李冬青,兰州十四中应届毕业生,后到兰州大学教授法学。我们宿舍七个年龄各异、情趣各异、地域各异的同学组合到一起,朝夕相处,共同学习生活,虽然时间不长,一年后调整宿舍,但结下的珍贵情谊终身难忘,可以说惠及一生。

 

1979级学生在宿舍学习讨论)

 

大学初始生活

对于西北政法学院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学生,学校非常重视,1979910日左右,学校召开了欢迎新生入学大会,老革命、老院长王云作了欢迎讲话,来自西北五省的350名同学参加这次隆重的欢迎大会,之后,大学的学习生活渐次展开。法律系五班50名同学来自西北五省,其中陕西同学比例最高,其次是甘肃、新疆,男同学43名,女同学7名,号称七朵金花,分组后产生了班干部,第一任班长董暤,毕业后回陕北,后又奔赴广东,现为中国著名法学专家,我们宿舍长老朱金生任生活委员,组长为卢庆,号称足球明星罗西。

 

作为学校恢复高考后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学校只设立了2个系,法律系和政治理论系。法律系课程设置是必修课25门、选修课6门。上课时公共课、大课都在大礼堂,大礼堂建于五十年代,木条长椅,初入学时秋风习习,到了夏天200多人挤在一个空间,虽头顶风扇“呼呼呼”喘气运转,奈何西安天气炎热,往往上完课已是挥汗成雨。其他专业课教室相对固定,在院子中间几排平房。第一学期,大课多,公共课多,逻辑学、党史、国家与法的理论等,都在大礼堂学习完成,虽然条件相对艰苦,但同学们都很乐观,积极向上、学业刻苦。记得公共课汉语言文学第一次考试,我考了96分,下来同学们反响很大,但后面年龄小,学习韧劲、苦劲不足,目标方向不明,很快就被超越了。

 

1979级法律专业学生在大礼堂上课)

 

在大学还有一件事印象特别深,就是体育课。中学时代正值文革后期,学校忙于革命、斗争、运动,无暇顾及体育课,恢复高考后又忙于学习复习,把耽误的功夫补回来,体育课也没学到什么东西,到了大学可不一样了,变成一门必修课,考试必须合格。记得第一次测试100米,大学达标标准是男生14秒,我跑了15秒多,来自甘肃省话剧团的范业韬16秒多,可见体能差距确实大。还有排球课、篮球课,体育代课老师毕业于西安体育学院,授课非常专业认真,一招一式不打折扣,每次上完课都是汗流浃背、受益匪浅,到毕业时我的100米、1500米必考课目终于达标了。

 

1979级学生参加越野赛)

1979级学生参加5000米长跑)

校园文化

西北政法的校园文化可以说独具特色,到现在大家都记忆犹新。学校虽然体量不大,和当时西安交大、西工大、陕师大、公路学院、四医大等不在一个层级,但师生团结、心劲高,各类人才齐全,体育、文化、文艺、专业等各项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开学不久,学校组织成立了乐团、文艺队,体育方面篮球、排球、足球、田径、体操等,其中篮球、排球、田径在陕西省高校运动会上都占有一席之地,取得了较好成绩,五班多人入选学校男女“三大球”球队,男同学有郭永辉、刘作翔、安广河、许少英入选男篮和男排,女同学有申延珍、梁临霞、张新华入选女排,男子足球更是一枝独秀,占据了校队半壁江山。群众性的体育文化活动也非常活跃,每年召开运动会,靓男俊女大显身手,郭永辉同学中长跑,梁临霞同学体操,在全校是一骑绝尘,实难望其项背,杨志敏、刘彦宁、李冬青100米在全校也都是佼佼者,申延珍的女子中长跑,宦洁同学100200米也很有竞争力,后来二人终结神仙眷侣。在大三以前,学校每年组织春游或登山等活动,10来辆大轿子车依次排开很是壮观,浩浩荡荡开向山麓、湖泊、博物馆。记得先后去过南五台山、翠华山、骊山、兵马俑等名山盛景,“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登山、游湖、参观场景到现在我还记得,刘玉龙同学身材瘦小,登山时每次名列前茅,通过春游同学们加强了交流、锻炼了体魄、增进了友谊,开阔了眼界,可以说收获非常之大。

 

1982年冬天,七九五班部分同学在校足球场留影,左起刘彦宁、杨志敏、郝永平、富艳春、刘小军、刘育龙)

 


回想起大学生活,仿佛就在昨天,当时没感到中央的决策英明和小平同志的伟大,现在回想起来,真正是拨乱反正,改革开放带来了祖国的春天,我们作为“春天的故事”的主角、参与者,经历了国家发展变化,百废俱兴、政通人和,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1979年,我们学校和国家一样,万象更新,79级同学来自工厂、农村、部队、学校、下乡知青,经历了文革、思考着人生,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当时呐喊着“振兴中华,从我做起”,经常热烈的讨论着从人生责任、国家民族、历史担当到依法治国、国家与法、刑责相当等课题,学生们对学习法律、报效国家充满了使命感和责任感。


混合宿舍

1980年秋,大二入学后,原占用单位搬离,80级新生入学,学校对学生宿舍作了调整,79级法律系全部搬到南楼,8人一间,房子比西楼大一半,但住进去还是拥挤。我有幸分到了混合宿舍,舍友四班3名、五班3名,共6名同学一个宿舍,相对宽敞,关键是宿舍有4名同学是西安的,周末就回家了,宿舍就变成了我们活动礼堂,这是后话。先说说我的舍友,老大杨青年,来自西安工厂,思想成熟、考虑周密,四班干部,威信高,后到海南工作;老二王勉,来自西安企业,社会经验丰富,处事全面,毕业后进入陕西公安系统;老三刘作翔,来自甘肃平凉,毕业后读研,后进入中国社科院工作,著名法学家;老四赵旭东,来自西安,毕业后担任过律师,后任西北政法大学民法学教授;老五相志成,来自西安部队大院,常年穿一身旧军服,学习勤奋,后进京赴中国残联工作;老六富艳春,来自甘肃白银,毕业后回甘肃工作。我们宿舍六名同学虽来自不同的社会家庭环境,爱好情趣各异,又是两个班级,但非常团结,大学期间结下了深厚友谊。2008年,赵旭东同学来兰州参加法律学术研讨会,同学宴请欢迎,结果一醉方休,进了医院输液洗胃。学习刻苦也是我们宿舍特色,尤其是刘作翔、赵旭东、相志成三位同学,可以说抓住一点一滴的时间,每天早出晚归,有“凿壁偷光,牛角挂书”的感觉,真让我等佩服。杨青年同学学习也是比较用功,但是担任班干部,社会工作占用了一定时间,属于复合全面型学生。王勉兄和我以应对考试为主,虽说学业没有建树,但四年学习对人生修为重塑还是帮助甚大。

 

1982年冬,学校操场七九四和七九五混合宿舍同学合影,前排左起王勉、赵旭东、相自成,后排左起杨青年、富艳春、刘作翔)

起步冲刺

短暂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同学们很快就进入了为“振兴中华”而学习的冲刺状态,特别是50年代年龄大的同学,使命感紧迫感特别强,善于思索、长于研究,目标明确、学习刻苦,带动着应届年龄小的同学紧紧跟随,不敢松懈。无论是课堂上、还是课间课余,同学们抓住每一个机会学习交流研讨,每次课堂讨论时同学们都是认真准备,发言踊跃、讨论热烈,充分表达各自观点。我的下铺作翔兄则是更为刻苦,每天天未亮即出、日落还未归,四年的苦读成就了一位中国法学专门人才。还有就是对同学们学以致用感受颇深,如课堂上的模拟法庭,由同学们分别扮演审判人员、公诉人员、辩护律师、当事人,庭审时同学们依法依规、引经据典,围绕罪与非罪激烈交锋,那个场景至今记得。学习的另一个点滴,是图书馆占座位,图书馆安静和良好的学习氛围,吸引了大批同学前往学习和研究,随着80级、81级同学入校,学校图书馆愈发显得窄小局促,每次都得提前去占,尤其是期末考试时就更趋紧张,每次都得提前去,方得有一席之地。八十年代初,学校这种良好的学习风气、学习氛围真是难忘,正是这种学习精神和劲头,79级学生走向岗位后很快就成为了祖国法律行业的行家里手。

 

 1980年夏天在教室前面树荫下学习,富艳春、刘彦宁)

阅读名著

大家可能看过梁晓声的小说《知青》,在21世纪初改编成了电视剧,这里面讲到书的故事,知青主人公为了保存收藏世界名著,被打成反革命、坏分子,文革十年浩劫,对国家、民族造成了空前的灾难,文化教育只是一个缩影。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青年人要阅读中外名著可以说难上加难。从小学到中学,我看的书屈指可数,空有满腔学习报国之志,却难以施展抱负雄心,在文革各种左上加左的路线高压下,一片凋敝,文化出版更是重灾区,书店有限的除了红宝书就是样板戏、高大上的英雄。



文革结束,祖国的春天来了,文化出版也如雨后春笋,不断推出各种中外名著、科学技术、历史文化书籍。记得入学不久我就成了图书馆的常客,在高中听老师讲过的名著历史成了我的至爱,开始了井喷式的爱书、选书、读书,尤其是世界名著,可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图书馆女老师很和蔼,见我年龄小还问我是不是15岁,当时全校最小的是我班的魏文德,小魏同样爱书,为了看书可以一天不下床(住在上铺)。大一时每周至少要去两三次图书馆,每次借到一本好书,一鼓作气、手不释卷,如果是周末可能通宵达旦。每每进入书中的世界,便会被书中主人公的命运所牵引,关注其人生跌宕起伏,对书中描绘的自然社会环境感受极深。大学一二年级,读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代表作《神曲》、《十日谈》、《堂吉诃德》,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浮士德》,笛福《鲁滨逊漂流记》,奥斯汀《傲慢与偏见》,夏洛蒂《简爱》及司汤达、雨果、大仲马等一大批作家的作品。大学的前两年,无选择读书使我阅读了大量的中外名著,大三以后接触到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宋代诗人陆游后又喜欢上了诗歌。书籍使我看到的、听到的、感悟到的人生社会自然更开阔、更清晰、更深厚,书籍是文化的桥梁、是精神的灯塔、是指路的明灯,使我思索、使我深虑,开阔视野、纵横寰宇,助我前行。

 

(阅览室静心学习的1979级学生)

食堂大字报

初入学,学校按照国家政策对学生发放助学补贴,助学金分五等,一等20元,其他依次递减,五等8元,原来工厂的、部队的实行带工资上学,好像不超过30 元,我因家庭经济紧张,评为一等助学金。当时学校才恢复招生,各方面条件都比较艰苦,食堂只有2个(学生、教工各一),另外有一个非常小的民族灶。初期实行饭票制,每顿有三四个大锅菜,凭票打饭,量少质弱、油水稀少,同学们往往未到饭点已是饥肠辘辘,吃的不好、但花费不少,每月伙食支出最少在15元以上。时间一长学生们意见很大,加之文革已结束,民主意识萌发、主体意识增强,在这种情况下,对各方面意见不满就集中到食堂伙食上。初期有年龄长的朱金生等同学议论酝酿,商议给后勤部门反映提意见,后在大家共同响应下,终于发展演变成一次大的抗议事件,同学们在食堂、礼堂周围贴满了大小字报和漫画,发出强力呐喊,学校对此事非常重视,派出校级领导牵头处理解决问题,经过上下发力,伙食问题圆满解决。学校成立了伙食委员会,吸收学生代表参加,我班生活委员朱金生担当重任,任伙委会成员,共同监督管理伙食,此后伙食品种丰富了,价格也趋于合理,态度也有了很大改变,办出了西北政法的特色,有一道菜“蚂蚁上树”变成了招牌,这也是全体同学共同努力的结果。

             

1979级同学正在食堂窗口打饭)

勤工俭学

班级架构完善后,就谋划开展一系列文化课余活动,但苦于经费捉襟见肘,遂发动全班同学筹集,决定开展勤工俭学挣班费。大一的一个周末,在班级团支书曹成力积极联系下,全班男女同学集体出动,去南郊砖瓦厂拉砖,两三人负责一辆架子车,装满后拉往指定地方,虽然拉砖的活又脏又累,非常耗费体力,但大家情绪非常饱满乐观、团结一心,没有同学埋怨牢骚,半天多时间战果不俗,圆满完成了劳动任务,挣得不菲的班费。当然同学们也付出了相当的体力,晚上食堂打饭,我打了4个馒头,8个炒鸡蛋,外加1大碗稀饭,真是体力有点透支了。四十年过去了,想起大学生活点点滴滴还是那么甜蜜。

 元旦包饺子

“七九五”班是一个团结温馨的集体,同学们之间非常友爱关心,充满了大家庭温暖。大二的元旦,班委组织在校没有外出的同学包饺子庆祝新年,记得有十名同学参加,其中有朱金生、王哲昌、刘兴魁、樊巨涵、李冬青、何云龙、富艳春等。长老朱金生利用伙食委员之利,从食堂弄来了面、萝卜、大葱、姜蒜等原材料,我和冬青同学去市场买了羊肉、白菜,同学们则把各自脸盆拿出来,洗净蔬菜、和面,擦干桌子擀皮,大家动手、齐心协力,很快包了一大桌子饺子,之后用煤油炉子或是电炉子上面架上锅开始煮饺子,煮了一锅又一锅,老同志是最后吃的,现在想起来还非常感动,记得那天饺子格外的香,我一气吃了70多个,且个头不小,也是有史以来吃饺子最多的一次,同班的何云龙或者其他同学,记不清了,竟超越我吃了80多个,同学们一般吃60多个是常态,这次包饺子可以载入“七九五”的史册了。


大学一年后,入学时新鲜感消失,激情渐渐褪去,同学们学习生活步入正轨,驶入快车道,对人生的方向目标也有了初步的考虑和打算,尤其是50年代经验丰富的兄长同学们,思虑比较全面详尽,其他同学在学习惯性运动规律推动下,也在彷徨思考,自此学习生活进入加速期。

 




班委调整

大学生活以学生自我管理为主,所以班级领导班子对这个集体非常重要,1980年秋,学校综合各方面情况,决定对校团委、校系学生会、班委会、班党支部进行调整完善,以发挥好堡垒和表率带头作用,产生办法采取年级老师推荐,民主投票方式进行。“七九五”郭永辉同学选入学校团委领导班子,安广河同学进入系学生会,利爱国当选为班党支部书记,支委成员有董皓、安广河、朱金生等,董顺利当选班长,王哲昌同学任副班长。班子健全后,学习生活文化活动各方面抓的有条不紊,推动整体工作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七九五”足球队

足球文化是西北政法的特色,也是“七九五”招牌,八十年代初,受世界杯的影响,男生几乎都喜欢足球,这种喜欢甚至超越了体育范畴,上升到精神层面。学校足球队成立后,五班有多名同学入选,惠生武、许少英、陈平、杨景海、刘彦宁、李冬青、杨志敏、郝永平、卢庆等,一个个载入西北政法史册的名字,五班为此而自豪。在此基础上,组建了五班足球队,田秦川、宦洁、刘玉龙、王积有等入选班足球队,我努力半天,进入准后补的行列,印制了统一的橘黄色球衣,我的球衣是18号,国家队当时主力容志行的号码。范业韬同学(博士毕业后赴法国)谱写了队歌“法五、法五,驰骋在球场…”。当时的五班足球在西北政法可以说所向披靡,鲜有对手。记得一次全校足球争霸赛,798081三个年级十几支代表队参加,最后进入决赛的是“七九五”和“八〇三”。平时两班多次交锋,五班没有输过,这次真是邪门,在全校师生呐喊助威中,“八〇三”先拔头筹,之后又梅开二度,这时在场边观战的七九级同学尤其是五班的大脑一片空白,以为大势已去,就在大家以为冠军归属已定时,五班发威了,三传两传到了禁区,对方手球犯规,李冬青同学一蹴而就,2:1,进了一球,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五班前锋刘彦宁还是卢庆又进一球,2:2比分保持到了终场,凭借局分五班荣获西北政法学院首届足球赛冠军,终场哨声一响,五班沸腾了,全班同学高呼、呐喊着,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其他年级同学也为我们高兴欣喜。此后五班足球名气越来越大,连全国冠军陕西省女子足球队也联系我们练兵,踢了一场友谊赛,国家队成员张珰珰、孙翠环闪亮登场,我作为后卫替补队员上场防守孙翠环,无奈太灵活防不住,最后比分是4:2,“七九五”获胜,陕西女足可能担心受伤没放开。大学四年,足球文化可以说融入到了我们血液里,到现在世界杯、足球比赛还是非常关爱。

 


围棋文化

八十年代初,受中日围棋对抗、“聂旋风”战胜日本超一流棋手影响,高校校园里围棋文化风靡一时,男生几乎都爱上了这传统优雅的国粹。我班从团支书曹成力开始学下围棋,很快以点带面、全面开花,男同学几乎都喜欢上了围棋,从布局、手筋、做活、大场、急场等基本开始,到围棋技战法,有一段时间,课余时间都用来下围棋了,周末甚至通宵达旦。正是学习的年龄,学得快、提升快,我同大家一样,也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围棋,当时班上第一集团是曹成力,一骑绝尘:第二集团是李冬青、杨景海、郝永平、董安生、安广河、王立志、索跃等;朱金生、刘彦宁、宦洁、王勉、王建伟、卢庆、富艳春等属于第三世界。不管哪个层级水平,对围棋的喜爱都是非常的入迷,情有独钟。围棋流行不久,校学生会、团委举办围棋赛,比赛采取轮次淘汰方式,每一轮产生进入下一轮选手,各班高手纷纷出场,我班成绩突出,三轮过后还有多名选手拼搏,最后曹成力同学力拔头筹,荣获冠军,其本人和五班同学都觉得无限荣光。

 

 

1979级学生象棋比赛现场)

 


世界杯、足球、女排

在八十年代初,大学文化突出体现在三大球热度上。19811112日,亚太区预选赛四强赛中国队对沙特比赛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举行,比赛前,一大帮球迷爱好者齐聚学校的几个有电视机的场所,当时电视还未普及,我们去的地方是学校的校办工厂木工房,提前架好了彩电,有一二百人齐聚观看比赛,阵势甚是壮观,当国家队成员李富胜、容志行、古广明、迟尚斌、左树生、沈祥福、陈金刚等出场时,观众们一阵兴奋和自豪,未料上半场沙特连进两球2:0,场下一下鸦雀无声,担心扳不回来了,没想到中国队毫不气馁,下半场开场不久先由左树生搬回第一球,接着陈金刚头槌进了第二球,此后越战越勇,又连下两城,比分最后定格4:2,中国队获胜。全场沸腾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沸腾了,比赛结束,同学们情感还没平息,有同学提议游行庆祝,获得同学们一致响应,于是大家有拿拖把粘上沥青当火把的,有拿脸盆棍棒当锣敲击,还有找来了战鼓,真正是锣鼓喧天,学生们年盛气强、激情冲动,情感彻底的迸发和宣泄出来了,出了校门,会合西安外国语学院、陕西师大的学生队伍,几千上万人头尾相连几里地向城里进发,呼喊着“振兴中华”等口号,浩浩荡荡、声势浩大。步行34公里后到了城边第一个商业区南郊小寨,队伍停了下来,记得陕西高校工委的人员出面要求大家理性表达爱国情感,之后大家呼喊一阵返校了。那一段时间,体育赛事捷报频传,球迷们真是过节了。过了四、五天,19811116日,女排世界杯在日本举行,共有各大洲的7支女排队伍参加,中国女排连战连捷,最后一战对上届冠军日本队,比赛前我们一大群爱好者又齐聚校办工厂木工房观看比赛,结果中国队3:2战胜上届冠军日本队,荣获第三届世界杯冠军,这也是我国三大球的首次突破。当最后一扣郎平得分,比赛结束时,学生们又兴奋得难以自制,很快在学校汇流齐聚,几百人打着火吧,敲锣打鼓出了校门,其中还有很多女同学,会同周边高校队伍浩浩荡荡,呼喊着“女排万岁,振兴中华”向城中心进发,不过在南郊小寨又让截停了,四十年过去了,青春激情仿佛就在昨天。

 

 1979级男篮和女篮合影)



 197910月,西北政法学院排球队合影)

 


邓丽君 裴多菲

八十年代初,大概是80年下半年,邓丽君歌曲登陆内地,之后很快向青年群体传播,并在一段时期占据了高校的主流文化阵地。在文革结束前,大陆960万平方公里,七亿多人所有的文化生活就是8个样板戏和东方红等革命歌曲,听起来慷慨激昂、铿锵有力,更像是宣言和口号。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了邓丽君等抒情歌曲,邓丽君歌声的甜美、圆润,和风、细语很快打动了千千万万青年的心扉,在全国、在高校风靡一时。我们宿舍的杨青年、王勉率先从广东捎来了砖头收录机,经常播放邓丽君的《小城故事》、《阿里山的姑娘》、《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等,耳濡目染宿舍几乎人人都会吟唱几段,其他班级宿舍也大抵如此,可见邓丽君歌曲的红火程度。

 

另一文化现象,在八十年代初,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爱情诗《我愿意是急流》、《生命诚可贵》,通过电影演员乔榛朗诵后突然在高校流行起来,无数少男少女吟唱着“我愿意是急流,是山间的小河,穿过崎岖的道路,从山岩中流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些激荡灵魂的诗句,这种情感从血液里迅速传导到身体每一个细胞,也难怪文革十多年禁锢把世间美好都抹杀了,可追求爱情、追求善美是人类本能,更是天性。此后不久,中国宋代大诗人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再一次进入校园,并很快流行风靡,青年学生们被这种千年情感深深打动了,渴望着爱情、渴望着海枯石烂。现在想起来八十年代人们感情是那么真挚、情感是那么的质朴、心底是那么的善美,一切是那么的的美好,从那以后,我变成了诗词爱好者,一直到今天,还经常朗诵唐诗宋词。

 

(以1979级学生为主举办的“孟夏音乐会”)



1979级学生文体活动)

 


文革十年浩劫终于结束,全国人民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高校的校园更是青年众多、充满活力朝气,一朝春风吹拂,便满园皆春色。自我们79级学子入校后,政法园内的文化娱乐生活渐渐活跃开放,形成了西北政法文化特色。

 



露天电影

 

文革禁锢十多年,人性情感需要放松释放、回归自然。刚入学时,对电影特别感兴趣,不仅每周末学校大礼堂的电影要看,对周边放的电影也是非常热心,尤其是政法园南面一站地陕西师大对面的村子吴家坟,经常放映露天电影,我们更是积极参与,每到放电影的傍晚,我们就三五同学相约,像过节一样开心,提前去拿砖头、小板凳占座,看完电影,大家议论着、思考着、陶醉着,心旷神怡返回校园。大一大二时在学校礼堂看了很多中外经典片,也看了社会面难以看到的内部资料片,反映日本军国主义的《阿海军》、《山本五十六》、《中途岛之战》等,对日本侵略中国、反华军国主义有了比较清晰的感性认识。露天电影则提供了不一样的体验,在吴家坟观看了很多大众化、通俗易懂的电影,有很多是文革前拍的,文革中被打为毒草禁播,《刘巧儿》、《冰山上的来客》、《阿诗玛》,戏曲《十五贯》,秦腔《三滴血》、《卷席筒》等,尤其是《三滴血》办案县官靠滴血断案、认亲,造成冤假错案、骨肉分离,后冤案平反、家庭团圆的经典故事,主要人物形象生动的表演,使我对秦腔、对传统戏有了全新的认识。八十年代初,各种中外影片一朝解禁,艺术生命力便发出勃勃生机,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114”信箱

 

八十年代,通讯停留在比较原始的时期,一般情况联络全靠信件,重要和加急的发电报,长途电话要到专门邮电部门,写信就变成了我们重要的通信联络手段。信件主要有家信、友信、爱信等几种,初期大部分同学以家信为主,尤其是我们这些应届的年轻人,对外关系除了家庭关系就是同学关系,五十年代的兄长同学们关系比我们广泛丰富,还有工友、战友、朋友等关系,有的还有恋爱关系,对信件关注程度就更不一样。因为信件的重要,所以学校在收发室边专门安排一间房子为各班设置了邮箱,“七九五”的邮箱是“114”号,为保证通信及时安全保密,各班需确定一名热情、心细、责任心强的同学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经过大家推荐、班委会研究确定郝永平(毕业时改名郝瀚)担当重任。从此,大学四年同学们亲情联系、鸿雁传书,友情沟通、喜怒哀乐都和信件密切相连了,而郝永平同学不论是烈日炎炎、高温酷暑,还是寒冬腊月、雨雪纷飞,都圆满完成了这项使命,且保证了信件安全性、私密性,时隔多年有些内幕秘密只有当事同学清楚,通讯员小郝知道一二,其他的永远将成为历史了。



青春的颜色(着装)

 

初入学时,同学们统一穿戴着文革那个年代的着装,男同学是中山装、军便服,女同学大多是列宁装、便装,颜色主要是蓝绿黄三种颜色,当时你在西安市最繁华的东大街走过,鲜有其他颜色点缀。80年以后,颜色渐趋丰富多彩,一些港台的元素开始流行进入内地,着装上最突出的是喇叭裤、太阳镜,同时学生装、夹克装也开始出现。发型上则一改文革时的平头、一边倒,向长头发、大鬓角发展。任何事物先行者都是有风险的,着装、发型上最早吃螃蟹者,体验新潮文化的五班首推郝永平、李冬青同学,对新生事物,学校有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和老师最初是徘徊和排斥的,穿戴换新没几天,就有老师在正式或者非正式场合提醒和警示批评,记得出面的是学校宣传部长曹老师,还有年级主任王德增、辅导员高明智等。还有一件事印象特别深刻,记得在入学不久全校师生的一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校宣传部曹老师代表学校宣布校纪校规:学习期间不许谈恋爱,不准抽烟喝酒。动员令是发出了,但从实践看落实的不好,校内很多男女同学在校期间牵手成功、缔结良缘,抽烟喝酒更是大有人在。在文革禁锢年代出来的,人性压抑,思维固化、僵化、左倾化,处理问题方式方法不可避免戴着有色眼镜、左倾化思维。



周末的集会(东大街)

 

每到周末,东大街变成了我们的最爱,既可以到新华书店寻觅阅读自己喜欢的中外名著、书刊杂志,在书籍的海洋中翱翔;也可到东大街、解放路浏览古街城楼碑林,感受传统历史文化的魅力;又可品尝各种古城美食小吃,羊肉泡、肉夹馍、岐山臊子面等,大快朵颐,体验市井文化气息。最关键的是每次到东大街的山西面馆,大碗的刀削面、花生米、生啤酒,同学们把酒临风、谈古论今、一叙幽情,其喜洋洋者矣。记得每月有两三次要进城,到了进城的日子,周末早晨洗漱完,处理完内务,同学们相约而出,从政法站乘坐3路公交车,途径八里村、小寨、体育学院、南稍门等,在城中钟楼站下车,钟楼是西安城内标志性建筑,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到了钟楼后便是盛日寻芳庆典的开始,先去最近的新华书店,寻觅自己喜欢的书籍,之后便开始逛街,哪怕去了几十次上百次,还是那么的兴趣盎然、兴致勃勃,逛到人困马乏时,便去了逛街旅途加油站-山西面馆,点着自己喜欢的刀削面、啤酒,开始了盛日一天的欢庆高潮,这时群贤毕至,有杨景海、郝永平、刘颜宁、卢庆、李冬青、富艳春等,有时还有“七九一”的池海平,丰盛程度也已经远远超出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先生,不仅有啤酒,还有牛肉、花生米、小菜,信可乐也。



沙龙舞会

 

80年代初交谊舞这一文化开始流行,记得是81年秋开始至82年底,随着八一级入学后,女生多了起来,那种秀丽清纯、楚楚动人的青春魅力对青春期少年产生了巨大冲击力,如“少年维特之烦恼”一样,同学们也是暗生情愫。不知谁发起和提议的,反正我们的混合宿舍在周末策划过多次沙龙舞会,场地很简单,桌子移到床边,准备简单的开水泡茶,有时买点水果小吃,伴奏一般是王勉兄的砖头收录机,每到周末王勉兄就准备忍痛割爱。邀请女同学不易,既要胆大又要策略,一人唱主角、其他若干配角,彼此帮助呼应着想育成金玉良缘,可基本无果而终。记得有一次冬日好像是元旦放假,我们几个同学准备了水果、美味小菜,还有美酒,邀请了美女同学,伴奏着邓丽君动人悠扬的歌声翩翩起舞,准备有所收获。正在兴头时,家在西安的梁剑兵同学闯了进来,而且一进来就反客为主,把酒斟满干杯,剑兵干完杯后气氛是热烈了,但舞会沙龙就此截止告一段落,好不容易邀请来的美女同学也都告辞而别。那个年代虽然在情感追求上下了些功夫,无奈有心栽花花不开,没有玉成一桩良缘,相反,不显山不露水,思想成熟、谋略精深的同学,老实人办大事,最后班上七仙女有四位和本班同学成双入对,结成百年之好。


生日欢宴

 

中学以前,条件所限,过生日顶多煮一两个鸡蛋。上大学后,观念变了、生活慢慢好了起来,生日就变成了同学们欢庆的的盛典,每次有同学过生日,自己主办,其他要好同学协办,操办的非常丰盛隆重。刚入学时我是烟酒不沾,大二以后,烟没学会,酒到有缘分,在几位要好同学鼓动培养下,练就了过硬的功夫,啤酒基本没醉过,白酒也能小酌半斤八两,有同学称我“富不醉”。每次有同学过生日,在南稍门那里一家饭庄定一桌菜,八凉八热,有鸡鸭鱼肉等,价格非常合理,一桌大概15元,很丰盛且量较大,足以满足众多青年同学美食之胃口,五班良好的气氛也吸引了同年级的李宁、蔺疆、韩卫等经常和我们相聚交流,大家推杯换盏、尽展豪情,喝的是价廉物美的川酒,“蒙山白酒”、“小角楼”、“江口白酒”等,每瓶一元过一点,“钟楼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有一次同学们欢聚后有郝永平、卢庆两位不胜酒力,其他也是脚步踉跄,我便一手一个扶了两位同学先上3路公交车,到了校门口下车后又扶回到宿舍,现在想起这些点滴,犹如昨日,真正是时光如斯、岁月如梭,但可以欣慰的是时光不负韶华,我们西北政法复校后的第一届学子成为中国法律的践行者和追梦人。

 


光阴如梭、岁月如歌,转眼间进入了1983年,到了我们的毕业季,离校开始了倒计时,虽然有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留恋、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牵挂,可是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大学实习

1983年新春开学后,我们开始了大学生涯的最后一课:毕业实习,法律系五个班,安排在西北五省实习,时间三个月。我们遗憾的留在了陕西,且集中在咸阳、渭南的几个县,我们四组分到了富平县,现在的富平县可是大名鼎鼎,老一辈革命家的故里,四十年前县城可是很小,很安逸、静谧的一座小城,一条街,鲜有楼房,下班后街上寂无行人。“七九五”带队老师是民法教研室的廖邦延教授,为人和蔼、富有耐心、知识渊博,深受同学们喜爱,可惜英年早逝。全班49名同学,分配到法院、检察院、法律顾问处、公证处等司法单位实习,我和范业韬同学被分到法院民庭,刘作翔和利爱国、索跃、卢庆分在法院刑庭,杨景海、郝永平则分到了检察院。宿舍也分布到不同的地方,县上接待条件有限,机关后勤部门安排了部分同学,其他如利爱国、卢庆、杨景海、郝永平、富艳春安排到县妇幼保健院前院集中住宿,房间只有两三张木板床,老利同学德高望重,住到环境光线较好的二楼,组长卢庆陪同,景海、小郝、富艳春在一楼,略微吵闹潮湿,低温寒冷,刚去时新春初始,还生炉子取暖。各就各位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实习生活,白天忙着接案、立案、阅卷、调查取证,晚上大家才能会面。实习一开始,刚接触办案工作,感觉非常新鲜、新奇,同时踌躇满志,想把所学法学理论和司法实践密切结合起来,所以每天回来议论探讨比较多。我和范业韬同学分到民庭后一人跟了一位审判员,形成了师徒关系,我跟的这位审判员翟老师行伍出身,部队营职干部转业,办理最多的案子是婚姻案件和宅基地纠纷,婆婆妈妈调解的多,所以很羡慕卢庆他们在刑庭的,可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有时根据办案需要,还要到基层农村取证,那个年代交通工具匮乏,下乡主要靠自行车,有时骑在田埂小路上,坑洼不平,就靠技术和胆量,这方面老范很羡慕我,范兄遇到这种情况靠推行。下乡取完证后,乡村干部安排到农民家吃饭,一般是面条或馒头,菜是咸菜或炒个洋芋白菜,虽简单但温馨和谐,饭后交粮票和钱款,也就一、二角钱。当年有一起婚姻案件印象很深,根据当事双方婚姻状况,感情破裂事实、家庭暴力频发,法庭经合议后,由审判长民庭秦庭长当庭宣布离婚,结果男方不满,在法庭刚宣布完判决,便冲向女方要动武,后被依法行政拘留,可见农村有些婚姻状况是多么的不幸,这是实习工作方面。在业余文化生活上,下班后小县比较冷清,没有盛景晚霞可寻,宿舍又没有电视收音机等带响动的娱乐,遂合议在酒文化上作以探讨,初始舍友三人加卢庆,周末下班后县政府食堂搞点小菜,荤素两三个大概45角钱,买两斤“小角楼”“江口白酒”不超过3元钱,推杯换盏,4人进入微醺状态,开始大话西游。后来好客的名声远扬,先后有临近县的田秦川、李冬青、刘彦宁同学来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做客,这时我们都准备好招牌菜,炖兔子、炖土鸡,“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尤其是秦川同学来的那天,杨景海、郝永平出资,我到街上采购了兔子(当时很珍贵)、土鸡,加之食堂的小菜,很丰盛,秦川同学很开心,我们舍友三人和楼上卢庆,主客五人开怀畅饮,秦川同学也很快进入了状态,“但是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小醉后,大家到院子去点篝火,当时前院就居住我们几人,秦川一激动,扛来了院子里的梯子要点燃,被我果断制止,第二天秦川已忘此事,看来高兴的失忆了。为加强友情联络,在一个周末盛日出访,杨景海、郝永平、卢庆、富艳春结伴前往蒲城大县,当时有“刁蒲城、野渭南”的说法,可见民风之彪悍。蒲城的刘彦宁、李冬青同学热情接待了我们一行,白天由王凯军同学联系渭南师专足球队和我们踢了一场友谊赛,我队人员紧张,能踢球的悉数登场,刘颜宁、杨景海、李冬青、郝永平、卢庆、王凯军、刘兴魁、富艳春、何云龙等,我由五班替补升为主力后卫,哲昌兄在场下指挥李冬梅等女同学啦啦队,魏文德同学客串守门,结果在2:1领先情况下,文德在下半场连续两次致命失误,助力对方反超获胜。晚上主人以浦城特色美食招待我们,宾主尽欢,同学们“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饭后回到宿舍又畅叙到半夜。实习的日子过的很快,三个月转眼就到了,告别了实习单位老师们,我们恋恋不舍返回学校。回校不久,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廖老师病逝了,我们难过的赶往医院告别。



19834月,富平县法院实习和民庭全体人员留影,中间戴眼镜的民庭秦庭长,后排是七九五班富艳春、范业韬)



1983年实习留念从左到右杨景海、郝永平、富艳春)





19834月,七九五班在三原县实习和法院同志留影,前排左起许少英、牛建华、林亚刚、田秦川、董皓,后面是法院同志。)


毕业论文

返校后,所有的学习科目都已完成。就剩毕业论文,在此之前,论文纲要已提交,我的论文是刑法方面的。回校后开始定论点、调结构、列论据、找资料。56月份那一段时间集中跑图书馆、教室,撰写论文。由于大学期间系统学习不够紧,以应试为主,理论知识积累还显薄弱,所以撰写起来觉得不轻松,费了很大劲才完成了初稿,送审后主审老师未通过,又忙活了近半个月提交后勉强过关。真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书到用时方恨少。反观我的下铺刘作翔同学,不仅论文高质量完成,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而且在积极的准备研究生考试,最后毕业时作翔兄以优异成绩留校并顺利考研,以后又成为中国青年法学家被中国社会科学院破格选中。

 


花季  雨季

论文提交完成后,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是百无聊赖,马上就要毕业了,而前途未卜,不知工作岗位是何方,这时我们这群应届生正是弱冠之年,典型的花季年华,考虑的方向和重点同五十年代的兄长们不同,实际上分配计划和指标早到了学校,校方正在研究酝酿,学生们未知罢了。在这种情况下,相当部分同学情绪是极度焦虑、心绪不宁、忧心忡忡,书也看不进去了,酒也无心喝了,不知若何是好。最后我们的排解方式是下午运动踢足球,有一天我从三点多开始一直踢到晚上六点开饭。傍晚天还没黑我们又到操场纳凉,听着成方圆弹着吉他,带有磁性的女中音:《什锦菜》、《昨日重现》、《童年》等,“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声声在叫着夏天”,勾起我们无限的回忆和联想。我们徘徊着、忧虑着、彷徨着、惆怅着,不知明天前途在哪里?未来爱情在在哪里?每天的心情像被寒风肆虐着、被秋雨浇灌着,盼望着霞光普照早点降临大地,直到午夜降临,才带着一身的疲惫返回宿舍。

(七九五部分同学毕业留影,前排左起利爱国、刘兴魁、陈平、董皓、樊巨涵,中间左起王哲昌、惠生武、林亚刚、王建伟,后排左起郭永辉、魏文德、刘作翔)

毕业分配



七月下旬,毕业分配方案公布了,有北京、上海、武汉等大城市公检法单位,其余的就是西北五省,除了班干部、党员等推荐到大城市外,其他原则上是回所在省份的公检法单位。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恋爱关系的男女同学一律不照顾,分配到了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地区;还有个别思想活跃、不循规蹈矩的同学被选拔到原省的偏僻边远地区,青藏高原的海西州、甘肃甘南州,真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感觉!让人心酸难受。我班进京的有安广河、王哲昌、牛建华、董安生、许少英等同学,留校的有刘作翔、惠生武、刘玉龙等同学,林亚刚、张达鸣则去了武汉,其他的按照分配通知回到了各省。虽然工作岗位不同,发展方向各异,但同学们不因环境艰辛而气馁,不因岗位平凡而放弃,经过努力都成为了司法行政领域的中坚力量,尤其“七九五”出了七大博士,刘作翔、董皓、范业韬、董安生、林亚刚、梁临霞、惠生武,一个个响彻云霄的名字,真可以载入西北政法大学的史册了。毕业近四十年过去了,正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说的: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觉得我们七九五班全体同学很好地践行了自己的人生诺言。最后就以一首诗为此文画个美丽的句号吧! 

《感怀西北政法、感怀1979

1979年初秋,

我们——西北政法复校的第一届学生,

从西北五省汇聚到西安、奔向一个目标-政法园。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带着对理想的渴望,

带着对美好的追求,

带着成为中国法律人的梦想,

在政法园内、在知识的海洋翱翔起步。

曾记否大礼堂上课的聚精会神,

曾记否图书馆阅读的如饥似渴,

曾记否足球场运动的挥汗如雨,

曾记否政法园漫步的欢愉畅谈,

这一切、这一刻,将成为永恒的经典。

难忘那初入校园的朴实稚嫩,

难忘那春游五台翠华的友情,

难忘那校外露天电影的兴奋,

难忘那富平法院毕业前实习,

美好必将成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忘不了青春的呐喊,

忘不了爱情的神秘,

忘不了裴多菲、陆游、邓丽君,

忘不了老师们孜孜不倦、谆谆教导,

西北政法开启了我们人生的启迪。

当年的我们锦瑟年华,

当年的我们意气风发,

当年的我们激扬文字,

当年的我们驰骋万里,

啊!青春!青春都在西北政法。

我们从这里起步,

我们从这里开始人生,

我们从这里奋发努力

我们从这里燕然刻石,

春华秋实、厚德载物传承着西北政法精魂。

如今的我们让母校自豪、欣喜,

如今的我们努力把握人生的真谛,

如今的我们辛勤耕耘、硕果累累,

如今的我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归功于母校、西北政法的精神愈加弥新。

感恩母校、感恩政法良师,你是我永远的牵挂,

祝福母校、祝福政法学子,愿明天更辉煌更美好!

 

西北政法七九五班富艳春

20228月于甘肃兰州

1979级五班毕业留念【作者简介】

富艳春,西北政法大学1979级五班校友,19837月毕业后分配到甘肃省公安厅,先后在厅内保处、国保处、反恐处、科研处、督察处等多个部门工作,相继任科员、副科长、科长、副处长、政委、二级警务专员(其他部门二级巡视员)等职务,20226月退休。



编辑:赵梓岩(2020级)

责编:张雨萌(2020级) 张宗雪(2019级) 

校对:弓茜楠(2020级)

审核:杜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