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夏一个周五的傍晚，匆匆吃过晚饭便坐上了由石家庄开往西安的火车。这次的行程是之前已确定好了的，本科毕业十周年的回归之旅。刚在车厢坐下，心里便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极力去抓住它，却又模糊不清。回想起来，最近一次坐这个区间的火车已是6年前的仲夏夜，研究生毕业离开生活8年的西安城回河北。
尽管只有十一二个小时的行程，躺下睡一觉就到了，但是心里却是澎湃。大部分同学已是十年未见，期间少有讯息，甚至照片也不曾见过，他们又有什么样的变化？车行至河南，已是半夜，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微微醉意的爽朗笑声，原来早到的同学晚上聚会刚结束，却没有看见我到达，便有人来电询问行程。压抑着心里的急迫感，压低声音开着玩笑：“就这几个小时，都等不及了啊？”
清晨的火车站人流还没有动起来，是少有的安静时刻。下车后四处望了望，感觉与离开时最大的不同就是城墙连了起来。初来求学时，想到城墙上环城跑的梦想是不能实现的，因此羡慕起现在的学生来。
打定主意，要重走一次很久没有走过却又熟悉的路，因此并没有打车，而是在车站广场的西南侧静静地等待那趟603路双层巴士。班级约定在钟楼饭店汇集，但为了久违的西安印象，遂决定还是先不去打扰同学的清梦，而是直接坐到了长南南路的老校区门口。八年间，不知多少次在这里走出走进，或悠闲或匆忙，只是最后一次走出时脸上带着泪痕。
返回到钟楼，大家握手、拥抱、问候，同时也开着玩笑、聊着十年的感慨。同学们刚见面就开始依依不舍了，总害怕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似的。因为总有聊不完的话，早餐因此晚了，各项活动因此也依次晚了。坐在大巴上，大家依然热情的谈论着，同时也在不停的搜索长安路上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第一站，自然是到老校区，跨入曾经的校园。踏入校门，再次进入曾经生活的时空，新建筑带来的惊喜并没有抹去记忆的色彩，食堂的味道、教室的喧闹、澡堂的热气、草地上的阳光、公寓宿舍内的物件摆放，仿佛一下子涌进了视野，还有树荫、操场、图书馆、雕塑……再也熟悉不过了。
直到在路上去寻找前一次走过时留下的脚印，才意识到时空的变化。
利用专门留出的时间，去了趟导师家。老太太还是精神矍铄，打开门就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房间。学生还没有先问候老师，老师却先问候起学生来，工作、生活、家庭、老人、孩子，她依次问下来，带着稍急的关心，眼神里流出关爱。在她眼里我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直到一一回答后才有机会向老人家问候。
出了校园，还是要去西安城转一转的。首选长延堡和街对面的超市，再看一看大雁塔的英姿，还有周边的公园。一路上大家指指点点的哪里依旧如前，哪里又迥然不同。大巴蜻蜓点水而过，虽不过瘾，但是听着秦语秦调，几分陌生又几分熟悉，不在梦里又在梦里。
同学们在一起自然是要畅饮的，不是狂欢，却也是相当热闹的。原来活跃的依然活跃，原来内向的却没有了矜持。相互敬酒，回忆校园的点点滴滴，当时的趣闻，无论英雄的、尴尬的、别人的、自己的，统统作为了主食拿来，满桌的饭菜反而成了点缀。有人回忆当时同甘共苦于考试和球场，惟恨时间匆匆没有再多的合作机会，有人谈起曾经的敌对或不感冒，半顿饭时间已是一笑泯恩仇了。
还没有在欢乐中醒来，时间却过了很久，宴席也要散去。说了再见，还想再多一个拥抱、一次握手，哪怕再远远的招一招手、回一个微笑。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才依依不舍的踏上来时的路。
临出发时，再跑到街上买了几份凉皮带给馋嘴的媳妇，她离开这里也已七年，对这里的小吃仍然念念不忘，陕西的口味已经渗（我想用这个字——注）入骨髓。
登上了开往石家庄的火车，给同学发个短信告知已顺利上车，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告知行程，又一阵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但与来时又不相同。来时是急迫，今天是不舍；来时是长久思念后的兴奋，今天是短暂重逢后的惜别；来时是十年等待一朝相聚前的情感压抑，今天是匆匆触摸未得尽兴后的遗憾寂寥。
终于，触摸到了渐渐清晰起来的感觉，那不就是上学时寒暑假回家和返校的感觉么！不同的是，学校就是同学们放下一切来相聚的家，现在又要离开这个家庭各奔东西。
（作者：焦跃辉，男，1996级经济法系1班、2001级环境法研究生，河北定州人，石家庄经济学院、河北张金龙律师事务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