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应该去一趟西安，会会冯卫国教授等师友。一般的人不宜宅家、蜗居，走出去才可能见多识广，有限而有益地突破思维定式。

2005年3月，我乘快车到西安，参加西北政法学院研究生复试。从南阳到商洛，再临潼，西安近了。中原大地建在田间地头的坟茔，从豫入陕，千百年冲刷形成的或横切或纵深的沟壑（塬）、不时有窑洞从车窗外晃过的种种独特地貌，大院门楣题额、对联齐整的民居风貌，给我一种新奇感。当然，后来迎接我的还有沙尘、嗓子不适和年长老师的秦音。

第一次见到冯卫国老师，师生的对话饶有趣味。他当时北大博士毕业已有3年，刚晋升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我是他带的第一届3个硕士生之一。“雨润来自浙江好地方，听说与我一样大，几月份的？”“冯老师，我是农历9月。”“那比我小两个月，这样好一点！”我与冯老师从此确立了一生的学缘和情缘。

    毕业后回西安总共有4、5次，两次带着女儿同行。父女共同回忆，第一次在女儿读小学5、6年级，第二次在8年前的8月，女儿将读绍兴一中、冯老师的儿子冯若轻将读南方科技大学。至今我去过三次延安，前两次是读硕士时跟几个年轻同学去的，另一次就是8年前的8月父女同行。

2015年8月，父女俩西行

西北政法

当年我选择西北政法，是因为入学考试不考英语口语。我初中毕业因眼睛色弱，上不了农校、卫校等其他中专，于是上师范。师范不学英语，也就是说，我只有初中英语的基础。然而，我入学考试的英语分数明显高于早我一届入学、从诸暨中学到中南政法、如今早已成为枫桥经验研究专家的余钊飞教授，政治分数也高于许多未出校门的年轻同学。然而之然而，我自学通过考试的是哑巴英语。

第

一排左一，学生时代的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副院长余钊飞教授

旧话少说。这次9月20日启程，飞机还是高铁？飞，怕延误，因此选择高铁。浙皖豫陕，一路向西（北）。从阜阳到商丘，经过民权县，麦田和风力发电机蔚为大观。民权县名，1928年由时任河南省国民政府主席的冯玉祥，取义自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民权”。快一百年过去了，革命先行者倡导的“三民主义”依旧不失为重要课题。从商丘到郑州、洛阳，下一站即三门峡，古称陕州，几个隧道过去就是陕西。

9·20，经民权县

闲话少说。从西安北站乘地铁到纬一街站，下榻稍事休整。话说当初西安建地铁，阻力不小，无他，地下文物太多，文物保护重要。坊间云，“致富不忘共产党，发财全靠秦始皇。”人在旅途，胃口大开，酒店旁的潼关肉夹馍店，麻酱凉皮、肉夹馍、醪糟鸡蛋汤，确是舌尖上的美味，绍兴吃不到这么正宗的。

从科研处处长到刑事法学院院长、担任行政职务已十多年的冯老师很忙，再忙也不误当晚师生相会。我从雁塔区赶往长安区，进入长安公园，在公园里·王府营地火锅店，与冯老师和刑事法学院其他老师、校友欢聚。

右起，韩哲律师、付玉明教授（企业合规研究院院长）、冯卫国教授（刑事法学院院长）

幸会韩哲师兄。北京世航律师事务所主任韩哲律师，读西北政法硕士比我早好几年，后来读北大博士，曾经任教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现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年龄虽小我3岁，我必须尊称他师兄。关于师兄或学长（姐、弟、妹）的称呼，许多早于我入学的年轻人尊我为师兄，我不觉得难为情。1992年7月31日，我到绍兴市越城区人民法院报到。1995年，我参加全国初任法官统考（当时初任法官、检察官、律师分别考试，后来演变为司法考试、法律职业资格考试）。有此资历，余钊飞教授称我章大哥，某基层法院院长、早我两年入学的校友称我章师兄，我都没不好意思。但是，我“亚历山大”的原因也在这里：有此资历，学问没做，律师实务又做不大，我非常担心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长安公园毗邻长安校区。我在雁塔校区学习和生活，长安校区以前只是偶尔造访。2017年80年校庆暨成立刑事辩护高级研究院，我在长安校区。这次拍了长安校区的夜景，难得！

9月21日上午，回雁塔校区。西北政法的标志建筑之一为陕西省律师协会捐建的，一手举宝剑、一手托天平的正义女神像，女儿在8年前和10多年前都在像下留了影。周谷城题字的图书馆前，本来有一座著名雕塑，早已拆了。一尊酷似牛的獬豸铜像，陕西省公安厅赠建。左手支颌、右手展读的少女像。

2023年9月21日摄

老校区有一幢苏式的大礼堂。这次回校与它擦肩而过。2005年下半年或2006年上半年的一天，西安音乐学院学生来大礼堂演出。我与同宿舍的山东籍法硕同学小姜吃过晚饭去抢座，开演还早，我在第一排落座。小姜有点犹豫，我说，“第一排坐不满的！”过了片刻，学生会干事来问：“您是老师吗？”我微笑着反问：“你看呢？”要怪小姜沉不住气，面部的微表情被学生会干事捕捉到，干事追问：“你如果不是老师，请到后排落座，第一排是老师和学生会领导的座位。”我悻悻然地起身。

那一次的演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毕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不可能没有专业水准。后来，这所名校出了个名人药家鑫。

21日晚，在人权研究院报告厅听讲座。第一场由段和段律师事务所主任段祺华主讲《新中国涉外律师的新机遇》。通过段律师的讲座，我认识到涉外律师在国际争端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例如，针对孔子学院关闭潮，除外交和政治层面的抗争外，法律人努力进行法律抗争。段律师在讲座中插入《费城故事》、《好人寥寥》、“世纪大审判（辛普森案）”等著名影片或案例，生动形象地说明域外审判有一套严格的证据规则，出庭律师对此必须训练有素、应对有方，还引用了孙杨案裁决听证会上孙杨母子的视频画面。关于孙杨案，我有些感想：诸暨籍的孙杨妈妈是个女强人，培育了孙杨这个杰出的运动员。遗憾的是，母子俩对规则、程序不够尊重和重视，事发仍迁怒于“外”因（许多中文自媒体对此大肆渲染），输得可惜！须知域外不是中国，要讲究的方方面面出入甚大！例如，孙杨临时换翻译，未经仲裁听证庭许可，能行吗？

段祺华律师

第二场由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居晓林律师主讲《外国仲裁裁决在中国内地法院的承认和执行》。我从未代理过这类案件，居律师的讲座刷新了我的认知，我相信自己此后有能力代理这类案件：路子看明白了，哪有走不通的？

23日，在长安校区参加校友代表会（工作座谈会）。上午的校友代表会上，西北政法大学校长范九利以校友总会会长的身份致辞。这是我第一次亲聆范校长讲话。范校长与我同龄，去年3月由西安市鄠邑区（原户县）区委书记提任西北政法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理学学士、工学博士出身的党政领导转任政法院校校长，行不？听范校长的讲话，诚恳务实，表达清楚，要言不烦，我个人予以点赞，并且寄以厚望。

校长范九利

下午，在刑事法学院参加校友工作座谈会。南昌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周光清，仰恩大学党委委员、校长助理、法学院副教授鲍莹玉，新疆自治区律师协会原副会长张伟民，包括但不限于上列校友的与谈，给我深刻启示。北京大成（西安）律师事务所赵叶红律师等同行校友的经验介绍，足以成为我回去后与青年人交流的内容，当然也值得我鞭策自己。

C位，香港刑法研究专家、书法家宣炳昭教授。右，鲍莹玉副教授

小结：五院四系之一的西北政法，近些年在东南地区的影响力明显增强。以枫桥经验项目的研究为例，西北政法是排在首位的重镇。绍兴市校友一百几十号人，将在各自的岗位上，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为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为法治绍兴乃至法治浙江的建设，为共同富裕先行示范区的建设，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

章雨润，系我校2005级硕士研究生